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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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病房裏有些悶,徐宜舟睡了一會,頭昏沈沈的,趁護士還過來,便半垂著頭迷迷糊糊地下床準備去沖把臉。

一下床,她便覺得整個人都虛浮著,還沒走半步路,便忽然撞到了某人的胸膛上。

徐宜舟晃了晃,被人扶住了腰。

“小心。”微喑的聲音裏,有種壓抑的意味,他克制著快要決堤的感情,不讓自己又再做出過分的舉動。

徐宜舟猛地擡頭,眼前一陣金星。

好一會她才看清楚,站在她眼前的男人,是蕭嘉樹。

“怎麽是你?”徐宜舟皺皺眉。

不是尖銳的語氣,只有些驚訝,沒什麽特別。

她以為趕來的會是蕭嘉楓。

病房裏的光線不好,唯一的陽臺虛掩著,只有日光燈冷涼的光線,照得蕭嘉樹眼裏那點暗忍的眸色,如同寒冬冷月寂靜無邊。

他的臉色並不好,下巴上有些微青的胡茬,病房口放著他的行李箱,只怕他一回來就趕到醫院來了,看樣子這兩天也是疲於奔命,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疲憊。

“你要做什麽,我幫你。”蕭嘉樹的手從她腰間滑下,很禮貌地問她。

“洗臉。”徐宜舟說著,側身從他身邊走過。

蕭嘉樹跟著轉身。

這病房是三人間,很擁擠簡陋,陽臺上只有大理石砌的的洗手頭。事情來得突然,她和秦阿姨都來不及要求什麽好病房,能有個空床位就不錯了。

風有點大,刮得徐宜舟的頭發亂飛,徐宜舟褪下了手腕上的發圈,把滿頭長發隨意紮到了腦後,才打開水龍,俯下頭去用水潑臉。

蕭嘉樹看見徐宜舟冷不丁打了個顫,惺忪的睡眼總算徹底清醒了。

“你回去好好休息吧,這裏交給我。”蕭嘉樹伸手,想去擦她下巴上滴滴答答的水珠。

徐宜舟往後一仰。

他的手落了空。

“嗯。”徐宜舟答應著,眼角餘光已看到護士推門進來,便很快地回了病房。

“這是今天最後一瓶了吧?”徐宜舟小聲地問護士。

“是的。”護士動作利索地換著藥水,一邊回答道,“霧化治療記得做。”

“曉得,謝謝你。”徐宜舟道謝,

換了瓶,護士便離開了。

徐宜舟想了想,轉頭對著蕭嘉樹招招手。

“今天的藥水已經掛完了,不過藥還剩下一次沒吃,一會護士會來分,紅色膠囊是飯前,其它藥都是飯後。霧化器放在電視櫃下的屜裏,霧化杯在我們自己的小櫃第一層,用之前記得沸水燙燙。小白吃不了太油膩的,醫院大門對面第二家店有賣白粥,記得給她再帶塊豆幹,她喜歡。這兩天的治療單子我都收在了櫃子的第二層。”徐宜舟壓低了聲音,很認真地交代蕭嘉樹。

蕭嘉樹就近看她的臉,柔和的眉,溫順的眼,還有隨著她說話而不斷翹起的嘴色,讓他忍不住看著就移不開眼。

“你到底有沒在聽我說話?”徐宜舟發現蕭嘉樹一聲不吭地直勾勾盯著自己,臉皮不由一燙,語氣卻有些重起來。

“藥水掛完,還剩一次藥,紅膠囊飯前,其它飯後。霧化器在電視櫃下,霧化杯在床頭櫃一層,用前過沸水。醫院對面第二家買白粥和豆幹。治療單子在床頭櫃二層……”蕭嘉樹用簡短的話,把她交代的事重覆了一遍。

徐宜舟才滿意地點了頭。

“小白手上的留滯針,你要多註意別碰到。霧化治療回頭你跟隔壁床大姐學學,小白這會在睡覺我就不給你示範了……”徐宜舟又羅七八嗦地交代了一堆,才勉強覺得已經說清楚了,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,“蕭爸爸的傷,沒大礙吧?”

“骨折,做了手術,沒大礙,過兩天就回來了。謝謝關心。”蕭嘉樹點點頭,“你快回去休息。”

她眼裏的倦意,讓他心疼。

徐宜舟點點頭,沒跟他說什麽客套話,回頭收了自己的東西,走到蕭洛白身邊看了看。

蕭洛白睡得正香,嘴角還帶了點笑。

徐宜舟不自覺笑了笑,俯下身去,在她額頭輕輕一吻,用極小的聲音在她耳邊說著:“舟舟姐姐先回去了,你的超人舅舅來了,讓他來保護你吧。你乖乖的,快點病好回家,我請你吃披薩!”

蕭嘉樹就站在她身後,看她甜甜的笑和溫柔的動作,心裏忽然升起某種欲/望。

如果,他能和她有個孩子,該是多美的未來。

只要想想,那個孩子會有他的眼,她的笑,會調皮地坐在他的肩頭,也會狡猾地藏到她懷裏……

這大概是他所能設想到的,最完美的未來了。

他別無所求。

徐宜舟和蕭洛白說完話,直起身來,還沒轉身,忽然後面伸來兩只手,輕輕環到了她身前。溫暖的懷抱和熟悉的氣息讓她軀體一僵,剛想發作,卻聽到蕭嘉樹很低地說了一句話。

“舟……謝謝你。真的,謝謝你!”

徐宜舟忽然沒了脾氣,她只是輕輕推開了他的手。

“客氣了。好了,我要回去了。”徐宜舟搖頭道,伸手拿了包,轉身離了病房。

病房裏安靜下來,蕭嘉樹坐在病床旁邊,看著蕭洛白的臉蛋沈默不語。

這四周似乎還有徐宜舟身上的氣息,暖暖的,甜甜的,沁入心肺。

四個月,不夠他了解一個人,但卻足夠讓他徹底愛上這個人。

毫無保留!

按照徐宜舟的交代,蕭嘉樹照顧著蕭洛白,天漸漸黑去。

吃過晚飯,蕭洛白被允許看一小會電視,而蕭嘉樹則接到了秦揚風的電話。

“兄弟,別怪我沒提醒你,徐宜舟讓黎歌轉告我,她已經找到新的房了,這兩天就打算搬走了。估計是怕我告訴你吧,黎歌到今天才跟我說。你……自己看著辦。”

蕭嘉樹握著手機僵在了門口。

“餵,蕭嘉樹,你有沒在聽我說話?餵?”

“……”蕭嘉樹沈默著收了線。

真要搬走了嗎?

他們下午才見過的面,她一如既往的溫柔甜暖。

可這一瞬間,她餘下的溫暖,徹底消散。

他只剩下疲憊和冰冷,和一顆迫不及待想回去的心。

出差了這麽些天,他本以為他會讓這段灼熱的感情冷卻下來,可似乎這些距離只給他帶來一種叫“思念”的東西,如影隨行。

病房裏再見到她,他才知道,就算距離再遠,他也忘不掉。

可現在,她可能……離他很遠很遠,遠到他窮盡所有,都難以靠近。

她說,後悔認識了他,不是在開玩笑,也不是氣話。

這樣瘋狂的折磨,到第二天傍晚才得已解脫。

蕭嘉楓回來了,接替了蕭嘉樹。

蕭嘉樹趕回家去,到小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。

他的腳步很急,電梯一層層上升的時間都讓他覺得時間漫長,似乎慢了一秒對面的房子就會只剩下空蕩蕩的家具。

蕭嘉樹不敢想,也許徐宜舟已經走了……

樓道裏靜悄悄的,毫無異樣,徐宜舟家的門緊閉著,看不出來裏面有沒人。

蕭嘉樹站到了門外,伸手按了門鈴。

這個時間點,就算她去上班,也該回來了。

門鈴不間斷地響起,可遲遲無人開門,蕭嘉樹的心,一點點沈下去。

她真的走了嗎?

五分鐘之後,蕭嘉樹不再按門鈴,行李也不管就折身回了自己家。

秦揚風這房子,其實他手裏有一串備用鑰匙。

取了鑰匙,蕭嘉樹回到徐宜舟家門前,打開了這扇緊閉的門。

推開門,熟悉的屋子沒點變化,客廳裏只亮著一盞小臺燈,燈光微暖,她還沒有走,但是……

客廳的四周都堆了紙箱,是已經打包好的東西,桌上、櫃上的東西已經都空了。

她是真的……準備走了。

蕭嘉樹還來不及喜悅的心,又冷了起來。

轉過玄關,再往裏走了幾步,月光似的銀白燈光在他眼前不遠的地方亮著,照著燈下的人。

蕭嘉樹腳步猛地一頓,整個人都突兀地僵住。

他冷靜的神色再也無法維持,全被眼裏的驚詫和……難明的色彩所取代。

那燈光之下,是徐宜舟。

是剛剛洗完澡,站在浴室外,踩在白浴巾上準備穿衣的徐宜舟。

長發被木釵綰到腦後,露出白皙修長脖頸,她側身而站,身上……不著寸縷。

從他的角度望去,她身體曲線畢露,像揚長細頸的天鵝,優雅動人,腰枝細細,連著圓潤飽滿的上下,瑩潤的肌膚像夏日的蜜桃,無需湊上去,似乎就能讓人嗅到那誘人的芬芳。

美到窒息。

蕭嘉樹倒抽了一口氣。

在這月光般的光線下,她是他心裏獨一無二的女神。

這世上女子萬千,從此以後,便是傾城傾國,也不會再讓他多看一眼。

他眼裏的絕色無雙,除了徐宜舟不會再有別人,她就像他曾經寫過的少女,無需擁有完美的容顏身段,一樣可以讓人永生不忘。

失神之間,蕭嘉樹手一松。

一聲脆響,他手裏的鑰匙落到地上。

徐宜舟猛地轉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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